龙小菌勇敢告白小时候曾被性侵犯，令我想起《背离亲缘》（下）这书这节——女孩为了与母亲唱反调，把衬衫前角绑起，露出晒成古铜色的肚皮。她走出地铁，途经一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，此时车门突然甩开，一名男子把她拉进车裏……就这样，女孩被两个男人强暴。事后她被推回街上，丢还牛仔裤，鲜血顺着两条腿往下流。

回家后，她洗了很久的澡，但对这事只字不提，因为觉得这是「自找的」。直到发现怀孕，事情才终于瞒不住，父母质问她当时为什么不报警？

女孩说：「妈，我当时穿的就是你叫我别穿的那件衣服。」

妈妈说：「就算你全裸站在那裏，也没有人有权对你这么做。」

女孩终于卸下心头大石，大哭起来。

读到这裏，我也舒一口气，庆幸女孩的母亲说了这句话。但舒完那口气后，我又忍不住想，那句话，每个母亲都该早早对自己的孩子说，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。别要等到不幸发生了才说，那样也太晚了。

遭姦成孕 依恋与排拒的挣扎

《背离亲缘》第二部，写身心障碍、神童、遭姦成孕、罪犯的亲子关係。遭姦成孕这章尤其揪心，有关母亲与胎儿的依恋与排拒，引发很多易地而处的思考，譬如：「大家每每称强暴怀上的孩子为『强暴犯的孩子』，而不是『强暴受害者的孩子』。强暴犯几时称得上是『这孩子的父亲』了？」

书中逐一探讨了议题中的几个关键，包括女权、胎儿人权、心理学和宗教等，甚至历史观裏的性强暴。当中，堕胎与否确是天问，有强暴后怀孕的女性认为，把孩子生下来形同「二度强暴」；也有人坚持指出，女性堕胎才是受到「二度强暴」。

但这些讨论背后ABC令人动容的，始终是活生生的人生。

作者访问了几位ABC终成为母亲的受害人，由她们展现种种已经发生的状况：有人始终禁止孩子叫自己做「妈妈」，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已是伤口；有人视孩子为前行动力，因为彼此都是受害者兼同路人；有人的恨意ABC终由爱所取代，虽然过程有长有短——可能是感到胎动的瞬间，也可能要待孩子长大成人以后；至于孩子怎样了解自己的由来，也是一趟趟血淋淋的心灵创伤。

「如何多爱女儿一点？」

「可不可以告诉我，要如何多爱女儿一点？我好想爱她，也尽力了，但每次看着她，我都看到自己过去的遭遇，然后就被打断了。」这问题来自一位声嘶力竭的受访者。作者说：「事后我才惊觉，这个问题本身就承载了满满的爱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。」

无论多难也在爱，真令人怅惘又神往。

作者简介：家有两只「小学鸡」，心愿是在人人愁着脸当爸妈的年代，努力做好相信孩子的乐妈妈。作品包括《外佣——住在家中的陌生人》、《壹家傻蛋》、《我们的同志孩子》、《死在香港——流眼泪》（合着）

文﹕苏美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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