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华尔街日报》今年5月20日健康版以「母子妻子」为题论述婆媳关係。婆媳关係存在于世界各地文化，亘古以来，无日无之。如以为只在东方封建社会才有，只是美丽的误会。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沟通学系访问了八十九位「奶奶」（家婆）大人，当儿子结婚时，ABC担心的是什么 ? 大部分答案是「不明朗和不安（uncertainty and insecurity）」。

不安源自儿子和父母原生家庭关係的改变，不明朗就如还会一起吃饭吗？还会过节聚会吗？个别母亲会担心儿子健康，恐怕媳妇照顾不力，大学同时访问一百三十三位媳妇，发觉大部分都担心奶奶会入侵两口子的生活，或会在财政上有所要求，或会对自己言行加以挑剔。结果是，一个男人生命中ABC重要的两个女人，由开始便已互相计想，各自设下防线，幻想将会受到批评入侵；ABC后不幸的，是大多各自表述，找合适「证据」，重演千百年来的家庭伦理婆媳戏目。

奶奶须知
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或奶奶本身婚姻有不满，或含辛茹苦的将儿子养育成人，或奶奶性格强硬，处事自我，碰上媳妇相类似的性格和家庭因素，编成千百种理由的冲突条件。而世界上大部分婚姻竟然还能维持，真是难得！大家都辛苦了。

作为奶奶，儿子觅得佳妇，走上新的一页，纵使有千万捨不得，儿子媳妇已是自成一家，再不是以往的B仔阿Dee。密芝根大学追蹤研究婚姻问题二十多年，发现有五大奶奶行为问题：

（一）不请自来——奶奶突然出现，不请自来，其实是对年轻媳妇的家庭空间和独立造成不便和不安。更有甚者，是被界定为对另一家庭的「入侵」。不请自来是一件坏事，不要这样做。

（二）「见外」由称呼「你阿妈」开始——在理想国度裏，你的媳妇不就是你的女儿吗？那她叫我「阿妈」不是天公地道，自然的事吗？可是，现实是，媳妇有自己的妈妈，一个女子怎可能忽然会认同另一年长陌生女子为母亲呢？西方社会或可以以名字相称，但如何称呼，实是一大学问。由开始确认关係时开心见诚，当面的由长者说起: 如「在家裏，就和阿仔一同叫阿妈，阿仔在你家裏，也跟你叫***妈为妈妈吧。」 这或可解决晚辈如何称呼「你阿妈」和有「平等、对等」精神。不少「见外」就由「你阿妈」开始，十多二十年过去，还不能互相融入，真是可惜。

（三）不要随便批评媳妇——自己的善意意见，少至家具摆设，煮饭先后，或大至孙子女课余管教，都请三思后发言。媳妇自有打算，各家有自「家规」，「家界」得划清楚，不要随便批评。

（四）尤其不能批评媳妇「教仔」方法——假如表达不好，儿媳反应多半感觉受批评或受辱。将批评改为讚赏，更能令孙儿受父母的爱护。

（五）不要对儿子投诉媳妇——你的儿子已是成年人，自有见解感觉，除非「事态」严重，否则你的「举报」只会令儿子难做，于事无补。

剑桥大学心理学家Apter将过去二十年研究婆媳关係的报告编集成书，对西方婆媳关係有些见解。60%或以上的女性认为和奶奶关係令她们承受长期压力，「唔知点面对处理家婆」是生活一大压力。同一问题，只有15%的男士投诉岳母大人令他们头痛。

婆媳导火线其实是老生常谈，ABC主要教导子女和家头细务。婆媳比併各自原生家庭，做事先后次序，行事理由程式和空间都是较量的项目。三分二的媳妇认为丈母妒忌她的夫妻关係，三分二的奶奶感觉儿媳在排斥她们。

女士们事无大小都希望丈夫能支持自己，信守承诺。共同面对「外来」势力。而母亲亲情和夫妻情义却教人（女士）生疑，究竟（对丈夫）孰更重要？女士们（当然？）知道，丈夫既已选择了她，才会结为一对，但仍需要丈夫不停提醒。研究指出，女士在这「大是大非」关节，要求丈夫「ABC忠诚」（Loyalty），对丈夫而言，确是两难局面。

男士自白

有传统智慧吗？事实上大部分男士都不知如何应付。不少只好选择逃避或作无事状（「石墙反应 」Stonewall）。聪明理性的女士们（母亲也好，妻子也好）不应该强迫男士作一选择，行动上还不清楚吗 ? 丈夫事实上已选择了妻子，但人生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关係，并非只有单一的夫妻关係，更非只是「有你无我」的排他选择。妻子冷静下来，回想假如能帮助丈夫作出「双赢」行动，总比「三败」俱伤为好。

千万不要强迫丈夫作出选择，这不是「有你无我」的生死时刻。可以两者并存，成就更好的家庭关係。事实反映父母夫妻的「竞争」并无赢家；原来统计上人类首先会照顾下一代，子女优先，照顾上一代父母为次；或因为配偶为成年人，也是强者，照顾健全配偶只排第三。这统计男女皆然，为人性所共通。放弃母亲的男子也较放弃妻子为少，要知道近代离婚率稿达20％或以上。因此母亲妻子不要强人所难，徒令男人陷于情义两不全的内心矛盾，迫向死角。

夫妻同一阵线合情合理，定能找出共识方案。一个可以放弃自己母亲的男子，会是一个可以托附终身的选择吗？世上无完美的婆媳关係，也无完美的丈夫媳妇，两口子能合作相讨处理 「孝义」问题，对夫妻一生信守更有参考意义。

共识方案

母亲妻子冷静下来，划清「家界」，妻子对奶奶「敬」而「处理」之，毋须刻意改变自我，对奶奶相敬如师徒近邻、如年轻人体谅长者。大多数长辈则只需要尊重，两家人保持一个安全的空间时间距离，将是一个更好的选择。长者亦当知分寸，释放空间时间自由。

家庭医生有幸陪伴无数家庭成长，虽有医学智识，但大部分无婆媳辅导训练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，夫妻应正视问题共同处理。婚姻辅导，家庭治疗都是可行选择。祝愿读者夫妻和睦，母慈子孝，身心健康。

香港家庭医学学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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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︰陈选豪医生